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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雨過天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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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雨過天晴

蘭與書從昏迷中醒來,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。他動了一下,發現自己被綁著手腳吊在一個鐵架上,周圍的環境是一個空曠的房間,房間裏很暗,只有他的頭頂上亮著一盞白熾燈。燈光晃著他的眼睛,被錘了一拳的腦袋脹痛,胸口的肋骨因為剛才酒店進門的那一腳也在隱隱發痛。

他劇烈地掙紮起來,吊繩搖晃,帶動著鐵架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。他的手腕和腳腕都被繩子綁得很緊,無法受力,他不得不停下來喘氣,思考要怎麽逃出去。

就在這時,他正對面的房間門突然被推開,一道人影吹著口哨逆著房間外的光走進來。

蘭與書瞇起眼睛,待人稍稍靠近,才看清是狼山那晚之後,再也沒有見過的嚴鎧鳴。

嚴鎧鳴慢吞吞地接近蘭與書,手裏上下拋著一把插著刀鞘的小刀。

“一別數月,又見面了蘭與書。”

他說話的聲音像裹滿鼻涕一樣,黏稠又惡心,一雙眼睛像毒蛇一樣上下打量著蘭與書。他又往前走了一步,鼻尖幾乎抵著蘭與書的下巴,忽然間擡手,將刀鞘抵上蘭與書的胸口,然後以蘭與書為中心開始繞圈,刀鞘跟著他一路劃過前胸,左側腋下,後背,右側腋下,回到胸口處。

“你也就這點手段。”恐懼爬上心口,蘭與書緊張地咽了咽喉嚨,但盡量逼自己冷靜,再冷靜,不要讓嚴鎧鳴察覺到自己再怕他。

嚴鎧鳴發出黏膩的笑聲:“這點手段對付你足夠了,你看,你今天還是落在我手裏了。”他繞了一圈,重新站到蘭與書的面前,將刀從刀鞘裏拔出來,銀色的刀尖上移,挑斷蘭與書襯衫的第一顆紐扣。

白色的紐扣掉在地上,發出細微的聲響,滾著消失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。

蘭與書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,但聲音還是冷靜的:“那又怎麽樣,大不了就是一條命,你覺得把我綁過來,我就會害怕你嗎?”

“我還真是喜歡你這個樣子啊,蘭與書。”嚴鎧鳴揮舞著刀尖,挑斷第二顆扣子,左右撥了兩下衣領,露出蘭與書一片白皙的胸膛——以及盛無極之前留下的還沒消失的長短不一的痕跡。

剎那間,嚴鎧鳴的目光染上濃濃的嫉妒。他突然將手裏的刀抵著其中一道痕跡,手腕用力下壓,讓刀尖刺破皮膚,血珠瞬間溢了出來。

痛感傳到大腦皮層,蘭與書悶頭“唔”了一聲,下一秒刀尖又往裏推了一小截,蘭與書死死咬著自己的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,把痛苦全部壓在喉嚨裏。

嚴鎧鳴抽出刀,汩汩鮮血順著傷口不住地往外淌,很快染紅了白色襯衫的前襟。

“兩年前在新生萬象匯,你就是這樣,不服輸,死扛著,倔強的樣子讓我就想當場把你壓在身下*。”

蘭與書深呼吸一口氣,閉著眼睛緩沖著一陣陣傳來的痛感,片刻後,他睜開眼睛冷笑:“兩年前在新生萬象匯,我就應該直接打死你。”

“不不不,”嚴鎧鳴用帶著血的刀背拍了拍蘭與書的臉,“打死我,你半年前就沒機會遇到盛無極了,說起來,你還得感謝我給你們牽紅線。”

蘭與書將臉朝旁邊一歪,躲過那把刀。

嚴鎧鳴嘖嘖兩聲,伸手掐著蘭與書的下巴把他的臉轉過來。蘭與書抵抗著,下巴被掐得生痛,像是要被他捏碎一樣。只聽惡狠狠道:“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是吧?!”

“沒有盛無極,半年前你早就像條狗一樣對著我獻媚了,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像現在這樣跟我抵抗嗎?!”

蘭與書還在掙紮,想要從他的手裏扯出自己的下巴,換來的是嚴鎧鳴更用力地鉗制著他。他突然卸力迎上嚴鎧鳴的視線,冷冷地勾起唇角:“沒有盛無極,半年前我還是會捅死你,再捅死我自己。”

“果然是你的性格。”嚴鎧鳴驀然松開他,憐惜似的如對待一件稀世珍寶般撫摸著他的臉頰,“蘭與書,怎麽辦啊,得不到的東西我就想毀掉,你說,等下盛無極來了,我當著他的面*你,他會不會發瘋?”

盛無極按照嚴鎧鳴提供的地址,進了一家酒店的房間。

房間裏沒有嚴鎧鳴,也沒有蘭與書,只有兩個奉命行事的保鏢。

保鏢:“盛總,跟我們走吧。”

盛無極譏諷地笑起來:“敢光明正大綁架人,倒是知道躲起來,慫貨就是慫貨。”

保鏢不回應他的話,往房間門做了個請的姿勢,盛無極沒說什麽,走到外面朝暗處的阿聰示意先別動,淡定地跟著嚴鎧鳴的保鏢下樓,上了一輛別克。

車開出去兩分鐘,一個保鏢拿出一頂黑色的頭套,另一個拿出白色的紮帶,“盛總,配合一下吧,不然我們不能帶你過去。”

盛無極心想嚴鎧鳴倒是不算憨,知道要控制住他。當務之急是找到蘭與書的位置,只能配合他們的要求。於是他自動伸出手,嘴上放著狠話:“你們跟你們的老板,都給我等著啊。”

兩個保鏢只是笑笑,將頭套罩上,反綁了他的手,之後突然說了句“得罪了,盛總”,然後摸走了他的手機。

“喲,嚴鎧鳴變聰明了。”盛無極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,不慌不忙地嘲諷。

保鏢不說話,車廂安靜下來。

盛無極眼睛看不見,只能感覺到車似乎一直在繞圈,不知道開了多久,車終於慢慢停了下來。

他被兩個保鏢挎著手腕跌跌撞撞帶著往前走,像是進了一條小路,腳底下是凹凸不平的鵝卵石,接著是臺階,然後是門開的聲音,後面的路變成了柔軟的地毯,走路沒有聲音,又下了一段臺階,最後停住不動了。

保鏢敲了敲門:“老板,人帶來了。”

“吱呀”一聲門響,盛無極被推著進到一個房間,皮膚上感覺到一陣陰冷。他側著耳朵去聽,周圍很安靜,沒有什麽聲響,但他聞到空氣裏有一股血腥味兒。

他正準備開口,就聽到嚴鎧鳴令人作嘔的聲音響起:“跟著他的人甩開了嗎?”

“甩開了。”

“出去,在外面守著。”

盛無極活動了著被紮帶勒了一路有點麻的手腕,沖著自己的正前方發笑:“嚴鎧鳴,你以為這樣大費周折就能置我於死地嗎?”

他感覺到有人朝自己走過來,停在他的面前,下一秒他頭上的黑色頭套被扯開。昏暗的房間裏只有他背後散發出來的一點光源,就著那束光他看到嚴鎧鳴那張無論看多少次都會惡心反胃的臉。

“我知道你報警了,不過等警察找過來你和蘭與書已經是兩具屍體,而我會坐在飛往美國的飛機上,繼續過我瀟灑的生活。”

盛無極緊握雙拳,眉宇間染上一絲不安,他沈聲問:“是嗎?蘭與書在哪裏?”

嚴鎧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,朝他身後擡擡下巴:“在你後面呢。”

話音剛落地,盛無極猛然回頭,視線穿過昏暗,定格在一盞孤燈之下——蘭與書垂著頭被吊在鐵架上,上半身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刀痕,皮開肉綻、血肉模糊,血水滴落,在他的腳下綻開一朵朵細小的花。

“我操你大爺嚴鎧鳴!”

盛無極脫口而出近乎歇斯底裏的咒罵!他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坍塌了,所有的感官在這一刻被剝奪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,脖子像是被人扼住一樣不能呼吸,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在看到蘭與書的那一剎那驟然停滯,寒意從腳底直竄心口,整個人仿佛掉進了陰冷寒濕的深淵。

“滿意嗎?我送你的如花般的禮物?”嚴鎧鳴的聲音帶著得意與挑釁,讓盛無極陡然找回一縷清明。

他屏住呼吸,兩條腿在顫抖,踉踉蹌蹌朝著蘭與書奔過去,每靠近一步,血腥味就越濃。盛無極覺得自己的靈魂在快速剝離。終於,當他顫抖著站在蘭與書面前,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痛苦與恐懼,抖著嗓子輕聲地叫著蘭與書的名字。

“蘭與書……”

“蘭與書……”

“與書……”

“與書……你回應一下我,好不好?”

他帶著絕望湊上去,絕望般碰了一下蘭與書帶著血漬的嘴唇,鐵銹味在他的嘴裏彌散開來。他開始哭,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砸,他哽咽著繼續叫他,“蘭與書,我來帶你回家了,你醒一醒好不好?”

“還真是深情啊盛無極。”嚴鎧鳴的聲音帶著寒刺,他大步上前,趁著盛無極失神之際揪起他的頭發使出全身力氣把人拉開,拖到一邊,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讓他單膝跪地,陰沈著臉按著盛無極的腦袋就往地板上砸。

“砰砰”兩聲,嚴鎧鳴拉起他的頭,舔著牙齒:“放心吧,沒死,只是失血多暈過去而已。”

嚴鎧鳴帶著陰狠的笑意拍了拍盛無極的臉:“你在他身上留了多少痕跡我就在他身上劃了多少刀,現在,輪到我來玩玩你了。”

他松手放開盛無極,撐著膝蓋站起來。盛無極還陷在巨大的絕望之中,癱在地上,眼睛盯著沒有一點生氣的蘭與書。嚴鎧鳴擡腳,猛地踩上盛無極的臉,用力撚了兩下:“盛無極,這地方是不是很熟悉?像不像二十年前你被關的那間地下室?”

聽到蘭與書只是暈過去,被砸得耳朵嗡嗡作響的盛無極慢慢聚攏自己的思緒,許久,他從失神中抽離,視線還是落在蘭與書的身上,卻忽然低聲笑起來,漸漸地變成放聲大笑。

“嚴鎧鳴,二十年前你爸媽為了保護你,又是托關系又是砸錢讓你僥幸沒有受到懲罰,加上那時候你才十歲,判不了你刑,你是不是以為二十年後你還會如此幸運?”

嚴鎧鳴挪開腳,兇狠殘暴地往盛無極的臉上重重踢了兩下,把人踢得滑出去。

“都這個時候了,少打點嘴炮,”他走過去,一腳踹在盛無極的心口上,痛得盛無極悶哼出聲。

“反正我已經知道,你要讓陳可可揭發我對他做過的事,等我今天晚上玩死你們兩個,跑路到美國,你們也沒命抓我。”

盛無極咳出一口血水,手掌抵著地面想要站起來,被嚴鎧鳴發現了又是一腳踹回去,他劇烈地咳起來,索性躺在地上,上挑著眼尾看著嚴鎧鳴:“你盡管試試,有沒有命跑出去。”

嚴鎧鳴吹了一聲口哨,“哇哦,你剛剛不是說要算賬嗎?那就來吧,二十年前就想對你做的事,今天應該能做個全套了。”

他走到墻邊,按開房間裏的大燈,房間裏瞬間被紅色的燈光填滿,嚴鎧鳴像揭開帷幕一樣,撩起墻上的一面黑色吸光布——黑布後面,是一整面墻的施虐工具。

繩子、手銬、枷鎖、老虎鉗、粗細不同的馬鞭……

“我舍不得把這些東西用在蘭與書身上,畢竟他太美好了不是嗎?”嚴鎧鳴的手指在不同的工具上劃過,最後挑了一把最小的手術刀,拿在手裏走向盛無極。

“我七歲開始沈迷剝兔子的毛,一個月至少要買四只兔子回家,八歲開始收養流浪貓狗,聽著它們痛苦的尖叫聲會讓我無比的興奮,九歲,我喜歡在人的身上做些奇妙的實驗,比如用蠟燭燙我的保姆,把家庭教師扔進泳池,十歲那年,我突然幻想把你抓起來,一刀刀割開你的皮膚,會是怎樣的畫面……”

嚴鎧微笑著握著手術刀的刀把,將薄薄的刀刃抵著盛無極的喉嚨,“盛無極,這麽多年你處處跟我作對,就是想要報二十年前的仇是吧?可惜,最後還是我贏了。”

刀尖下滑,在盛無極的胸口正中劃出一道口子,劇痛襲來,盛無極卻在想,剛剛蘭與書承受的就是這樣的折磨嗎?

盛無極呼出一口氣,不管自己身上正在流血,對上嚴鎧鳴的視線,挑眉笑起來:“嚴鎧鳴,你猜我今天為什麽敢主動送上門,還不還手嗎?”

嚴鎧鳴下刀的手頓了一下,迷眼看著他不出聲。

盛無極在心裏預估了一下時間,阿聰他們應該快到了,於是他不再跟嚴鎧鳴浪費口舌。

“第一,因為蘭與書在你手裏,我不敢不來。”

“第二,你和你們嚴家,差不多快玩完了。”

“第三,少他媽看點腦殘綁架電影,你以為你甩了警察是吧?”

嚴鎧鳴握刀的手一頓,臉色瞬間大變,像被人無形中錘了一拳給痛醒了,他暗道不好!驚慌之下他站起來急匆匆往房間外面走,手剛碰上門把手,一股巨大的推力“砰——”地破開房門,嚴鎧鳴躲閃不及,直接被連人帶門撞飛出去,砸在他那一墻的施虐工具上。

舉著盾牌架著槍,全副武裝的特警人員破門而入,房間裏瞬間湧進來十幾個人把他們團團圍住,兩個特警小心翼翼地把蘭與書從鐵架上解開放下,另外兩個扶起盛無極。

“嫌犯已控制,有兩名傷員,醫務進!”

阿聰跟著醫護人員沖房間,看到盛無極和蘭與書煞白了臉大叫:“大少爺!蘭先生!”

盛無極顧不上自己了,跌跌撞撞朝蘭與書靠過去,啞著嗓子著急大喊:“快救與書!他已經失血很長時間了!”

蘭與書感覺自己正在下墜,四周的冷風如鋒利的刀刃切割著他身體,痛得他無法呼吸。下一瞬間他又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一片冰冷的海域,鹹濕的海水泡著他被風刃割得遍體鱗傷的身體,火辣辣地疼,冰火兩重天。

然後他忽然看到了蘭國青和林芳,他們站在海岸邊冷眼旁觀著他在海裏撲騰,他大聲喊著他們,“爸媽,可不可以救救我?”但他們就像聽不見一樣,只是木然地望著他。

他開始嘗試自救,拼了命一樣往岸邊游,可是明明看著很近的距離,他卻怎麽游也游不到,一直游到精疲力竭,游不動了。他的身體慢慢下沈,海水越來越逼近他的鼻腔,他不得不奮力地仰著頭去夠海面上的空氣。

就在絕望的他即將被海水淹沒時,他突然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。

“蘭與書,我在這裏。”

聲音低沈,性感,莫名熟悉,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魔力,瞬間讓他四肢恢覆了一些力量,他往上浮,探出頭,在茫茫海域卻找不到說話的人。

那道熟悉的聲音繼續說:“與書,電影殺青了,大家都在等你醒來重新舉辦殺青宴,有蘇然,副導演,編劇,有你喜歡的連聲和郗至南,還有張周,他已經哭了三天,你再不醒他要哭斷氣兒了。”

殺青宴……對,自己好像是要去參加殺青宴,因為電影拍完了;張周……他喜歡笑呵呵地叫自己蘭與書,怎麽會突然哭了?

“與書,我在家裏給你藏了一份禮物,等你醒了自己找好不好?我把我的未來一生都融進了它裏面,你喜歡的話,可以直接告訴我,不喜歡的話,我相信你不會不喜歡。”禮物……

他好像曾經給某個人買過禮物,是一只黑皮的小狗,脖子上戴著黃色的項圈,他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覺得很像……盛無極。

蘭與書的腦袋變成了顯影罐裏,他在裏面撈到了一卷記憶的底片,一張張底片在他的腦海裏如畫卷般徐徐展開,關於盛無極的面容逐漸清晰,深邃的眉眼,銳利的目光,驕傲自信的笑容。

“蘭與書,我送你回家。”

“蘭與書,我們換種交易方式。”

“蘭與書,你是笨蛋嗎?”

“蘭與書,我喜歡你。”……

四周的冰冷海水仿佛感應到了海神無聲的召喚,漸漸收斂它的寒意,悄無聲息地褪去,直至某一刻完完全全變成陸地。

蘭與書緩緩掀開沈重的眼皮,在一片柔和的暖黃光線中,看到了盛無極那雙溫柔的眼睛。他抿了抿嘴唇,吞咽兩下,微微張開一條唇縫,發出一聲如春雨般柔軟的呼喚:“無極。”

盛無極低頭,半合著濕潤的雙眼,用帶著溫熱的嘴唇碰了一下他的眼睛。

“歡迎回家,我的與書。”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下一章大結局,大家可以猜猜小盛會送什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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